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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因为锋芒毕露招人妒忌,也因此有了命运的

梁末侯景之乱是王琳军事生涯的起点,也是其命运的重要转捩点。《本传》云:太清二年,侯景渡江,遣琳献米万石。故未至,都城陷,乃中江沉迷,轻舸还荆州。稍迁岳阳内史,以军功封建宁县侯。《通鉴》卷一六二武帝太清三年记此事:(三月)湘东王绎使全威将军会稽王琳送米二十万石以馈军,至姑孰,闻台城陷,沉米于江而还。这是史籍所见王琳参与军事行动的首次记载,而《通鉴》卷一六一武帝太清二年载:

(十一月)荆州刺史湘东王绎闻侯景围台城,丙寅,戒严,移檄所督湘州刺史河东王誉、雍州刺史岳阳王詧、江州刺史当阳公大心、郢州刺史南平王恪等,发兵入援……己巳,湘东王绎遣司马吴晔、天门太守樊文皎等将兵发江陵……(十二月)湘东王绎遣世子方等将步骑一万入援建康,庚子,发公安。绎又遣竟陵太守王僧辩将舟师万人,出自汉川,载粮东下……湘东王绎将锐卒三万发江陵,留其自绥宁侯方诸居守。《陈书》卷十一《淳于量传》云:侯景之乱,梁元帝凡遣五军入援,量预其一。由上引史文可知,萧绎遣王琳运粮济军,不过是入援建康的一系列军事部署中的一环,似无值得留意之处,然而《通鉴》卷一六二武帝太清三年载:夏,四月,湘东世子方等至江陵,湘东王绎始知台城不守。

据此可知萧绎自当年十一月己丑方得知侯景陷台城之事,则王琳沉迷而还,可能是萧绎已有授意于先,台城被围后,包括萧绎在内的藩镇宗王虽有入援之举,但皆勒兵中游,迁延观望,并无真正勤王之意,对此时人早有洞察,而王琳未弱冠即随侍萧绎左右,深悉其秉性抱负,或是早已有所窥知萧绎无心援台,遂有此举。至于王琳还荆州后不久既迁岳阳内史,后又以军功封建宁县侯,此二事应与王琳参与萧绎对湘州刺史河东王誉的征讨有关。对于王琳在太清三年及大宝元年的事迹,诸书皆语焉不详,而联缀期间有关荆州动向的记载,可知萧绎在此二年间最为重大的军事行动即是讨伐湘州。《梁书》卷五《元帝纪》:(太清三年)世祖征兵于湘州,湘州刺史河东王誉拒不遣。六月丙午,遣世子方等帅众讨誉。

萧方等于当月兵败身死,萧绎又先后遣鲍泉、王僧辩两将讨伐萧誉,大宝元年四月,王僧辩克长沙,执杀萧誉。而据上引《通鉴》之文可知,萧绎对萧方矩湘州刺史的任命是与征讨萧誉的诏令同时下达的,推想之,与其同时颁布的应该尚有湘州所领诸郡守宰之任命,则王琳得授岳阳内史应在此时,而其后赖以封侯之军功,当是随王僧辩讨平萧绎时所立。不过史实湮没无闻,难以言之确凿,以上所论,仅能列为推测。就现有史载而言,真正使王琳得以崭露头角的无疑是之后的平定侯景之役。侯景则趁上游宗室间倾轧相残之际机在太清三年尽取三吴之地,继而于大宝二年闰月率舟师西上,与其部将任约会师,直趋荆州。其时侯景军势方盛,而萧绎“以王僧辩为大都督,帅巴州刺史丹阳淳于量、定州刺史杜龛、宜州刺史王琳、郴州刺史裴之横东击景,徐文盛以下并受节度。”而王琳则随王僧辩据守巴陵,力挫侯景之攻势,又在收复郢州之战中立有殊勋。

《本传》云:侯景遣将宋子仙据郢州,琳攻克之,擒子仙。《通鉴》卷记王僧辩平宋子仙一战之事甚详但与《本传》有异:甲子,宋子仙等困蹙,乞输郢城,身还就景;王僧辩伪许之,命给船百艘以安其意。子仙谓为信然,浮舟将发,僧辩命杜龛帅精勇千人攀堞而上,鼓譟奄进,水军主宋遥帅楼船,暗江云合。子仙且战且走,至白杨浦,大破之,周铁虎生擒子仙及丁和,送江陵,杀之。《通鉴》此段纪事实本以《梁书》卷四五《王僧辩传》,其记周铁虎擒宋子仙一事,则采《陈书》卷十《周铁虎传》之说。又《陈书》卷十一《淳于量传》载:

侯景西上攻巴州,元帝使都督王僧辩入据巴陵。量与僧辩并力拒景,大败景军,擒其将任约。进攻郢州,获宋子仙。合观以上诸条史文,可知有关克郢州,擒获宋子仙一事,不惟《北齐书》与《陈书》之记叙互相抵牾,即是《陈书》中两传亦有歧异。《陈书》以一事两属,这是正史中常见的归美传主之例1。但笔者以为《陈书》此处有移王琳之功于陈将之嫌,因王琳为陈朝死敌,姚氏父子既为陈朝旧臣,其所撰之梁、陈两书不为其立传,明末朱明镐《史纠》卷二:“陈书既目王琳为寇,欲为之立传,则必置之熊昙朗、留异、陈宝应之间,曲加忠臣以反复喜乱之名义。复有所不敢而心且有所难安,不得不散见其事于陈书诸传之中,而深没其名于梁书列传之内,此则姚氏作史之大凡也”,可谓切中肯綮之论。至于清人赵翼所撰《廿二史札记》以为《梁书》本于国史,“盖当敬帝时,王室多故,不暇历史馆,入陈以后,又莫有记之者,故无国史可据,而《梁书》亦遂不为立传。

尤可见《梁书》悉本国史,国史所有则传之,所无则缺之也”,则未敢必。今本《北齐书》王琳本传中之记载实本《南史·王琳传》而来,李延寿既为唐臣,则对王琳事迹之记述,无隐晦篡改之必要,反能存其真。再者,侯景与王僧辩在大宝二年四、七月间以巴陵城的攻守为开端而展开的数场大战,实关乎双方之存亡,王僧辩在中游重创侯景后,乘胜东下,所向披靡,侯景败局已定。可见巴陵之战意义非同寻常,《本传》云王琳“平景之勋,与杜龛俱为第一”,其勋在周铁虎、淳于量二人之上,若仅凭收复建康一役之功,恐不足以至此,据此推之,王琳在巴陵之战应有特出之战功,才得以列勋第一。

大宝三年三月,王僧辩率王琳、陈霸先、杜龛以铁骑攻建康,侯景大败弃城,北走朱方,建康遂平。《通鉴》卷一六四:(王琳)在健康,恃宠纵暴,僧辩不能禁。僧辩以宫殿之烧,恐得罪,欲以琳塞责,乃密启王,请诛琳。王以琳为湘州,琳自疑及祸,令长史陆纳帅部曲前赴湘州,身诣江陵陈谢,谓纳等曰:“吾若不返,子将安之?”咸曰:“请死之。”相泣而别。

案当日建康城平后,纵兵暴掠,杀人越货者不独王琳之部下,王僧辩、杜龛等所领部曲亦未能免之,推卸宫室焚毁之责,恐怕仅是表面借口而已,或因王僧辩早已心知王琳桀骜难驯,欲借萧绎之手除之耳。而王琳兵马强盛,功高勋殊,也难免令禀性猜忌的萧绎心生忌惮。又如前章所论,王琳在江陵政权中实有外戚之身份,而萧绎既有立其侄方智为储君之意,自然会防范舅氏拥兵擅政,威胁皇权。何况外戚干政,江左以来尚有东晋成帝时颍川庾氏之殷鉴,则追之前史,再出于当日政局之考量,萧绎之顾虑实所来有自,不能全归之于其个性之善猜。然而萧绎不征王琳入朝,反而以其为湘州刺史,应是一种出于稳健的策略,若突然征召,恐致王琳生疑,激其叛变,危及下游形势。而湘州地处中游,王琳一旦之镇,再下诏征讨,王僧辩与荆州军可两面攻之。至于王琳料及祸至,应是缘于追随萧绎多年,对其秉性之深悉,因而洞悉萧绎对他湘州之任的真正意图所在。也正因如此,王琳的应对颇有值得细论之处。王琳与陆纳等亲信僚佐之对话,可知湘州叛乱一事,应是出于王琳之事先授意,他之所以有此安排,应是缘于他早已预知自己入江陵之后凶多吉少。而当此之际,荆州又面临来自其上游益州的威胁,王琳的命运也由此迎来转机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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