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谈南丰白舍

作者：饶国平　白舍，位于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南部偏西。《文化南丰》年第二期，载有顾建华老师的考证：白舍旧时繁华，街有百间舖舍，故谐音“白舍”。我在追踪八大山人在抚河流域的足迹时，突然发现：“白舍”与旴江别称“巽溪”密切关联。它可能得名于古人对抚河源的认知。１）、白水：广昌自南丰县分立，清代的广昌县还设有“南丰乡”，抚河源正位其境内文会里。抚河上游叫“旴江”，而由抚河源首镇驿前流出的即叫“白水”（现名“赤水”）。２）、荣华庵：抚河源头血木岭，山顶上有座“荣华庵”，而白舍老街上也有座“荣华庵”。《说文解字》解释“华”是“花”的本字，这是抚河“花仙”信仰的痕迹。３）、欧龙王：在广昌白水有“欧龙王”的传说，在南丰白舍也有“欧龙”一地名。白水和白舍，必有关联。河流经常被誉“母亲河”，在其流径内，地名的沿革则是河流及其周边环境发生变迁的记录。一、白：抚河源之白我们没有时光机能穿越，但可以把古“地名”和“人名”，当作洛阳铲，去探索古人的思想。我们来推演一下。先说“白”。１）、白：西方色，阴。段玉裁《说文解字注》“白：西方色也。侌用事。物色白。从入合二。出者陽也。入者陰也。故从入。”段玉裁告诉我们“白”代表西方的颜色，属“阴”。吊丧办事时，物品都要贴上白纸，以祈灵魂安祥归西。南丰县冶确实也和“西”有缘：三国吴南丰县治在广昌西英堡，唐迁至琴城“西里坊”。广昌县也有别称“平西”，无巧不成书。更有意思的是：同治和民国版《南丰县志》的编者都怀疑南丰县治曾设过在白舍，但苦于没有更多证据。难道“白舍”是因为位于旴江西岸，由“西舍”而来？但是“西英堡”明明是在旴江东岸，为何不叫“东英”？所以，这个“西”另有所指。“英”，也有“花、光华”之意。所以，“西英堡”的得名，当以抚河源血木岭的花仙信仰“荣华庵”为参照物，正是位于其西。白水、平西、西英堡、白舍、西坊都是位于抚河源“荣华庵”之西，它们得名的参照物是抚河源。２）、白，还有一种观点认为：“白，为太阳将升时色”。如苏东坡《前赤壁赋》云“相与枕藉乎舟中，不知东方之既白”。如果从方位去理解，这与“白，西方色”相矛盾，“东西”正好相反。我们如何去解释这种矛盾？仍从“抚河源”去理解，则十分完美：太阳自“东方升起”，我们称抚州为“赣东”，称抚河上游为“旴江”。“旴”字，古同“旭”字，意思就是初升的太阳，非常贴切。“白舍、白水”都指向了抚河源。“白”，应该是对河流源头的定义用词。《康熙字典》解释“白”：“啓也。如水啓時色也。”广昌“白水”正是抚河源头“水启”的位置。（同治）《建昌县志》云：南城县界泸溪为“白干”。泸溪即现泸河，古称“汝水”。“白干”，是古人曾定汝水为抚河源留下的地名痕迹。　北魏郦道元《水经注·滱水》云“水黑曰卢”。中上游流域因垦殖过度加剧了水土流失，河水含沙量随之增多，河流的命名也转而表现河水浑浊、易决易徙等特征。（同治）《建昌府志》“南乡水，泉陂港”：发源四十都白水坪，北流历枧田出山庄，至罗坊入旴。南丰县旴江支流“九剧水”岸有“桑田镇”。有专家认为，汉字音译的“桑干”与桑树、桑葚没有关系，它的意思是“白”，形容河水清澈。如称永定河之上游为“桑干河”。古人对于抚河源的认定曾经也是漂浮的：一说临水，一说汝水，最后才达成共识，定“旴水”为源。白干、白舍、白水，是古人在不同时期作为抚河源的标定而得名？（同治）《南城县志》：“（旴江）……发源‘血木岭’……经广昌县南为‘平西大河’，合南村、石壁、青铜诸淮水，北流经南丰西（白舍），会‘沧浪水’（出新城界）、军港（出军山）、蔓翠湖诸水，北流经建昌郡城东川门为旴江，一名旴姥江……”我们就拿抚河文化的一个标志符号——“盱姆”，去分析古人对抚河源的认知过程。盱姆（mu），即“盱母”，最早的记载是在晋代的南昌西山。这是抚河与赣江交汇处。《历世真仙通鑑》：“盱母者许逊真君之姊，盱烈之母。逊隐西山修炼，日夕讲究眞诠。盱母与子烈，日得参其妙经。后逊飞昇之日，盱烈母子，并受为仙眷同昇。”“旴母”，宋代出现在南城县。南城宝方禅寺现仍存南宋理宗嘉定元年（年）碑刻《重修宝方院记》：“旴江古号‘旴母村’，其上流在东，曰‘蓝田镇’。蓝兰田之上流曰‘上蓝’。上蓝有山王，立于万峰之上者，廪山也……”同治《建昌府志》有“旴姥”注解：江南旴邨之老母也，生三子，挂五铢衣，游於物外，久之能变化。母喜食鱼，日於黎沮溪日取二鲤，数年挈其母登洪西山仙去，故当时号“旴母江”江边为“旴姥邨”（韩溪晟记）。我们继续向南，广昌抚河源首镇驿前镇姚西至今还有座“旴姆桥”。同治《广昌县志》有八大山人的朋友何三省写给李来泰的信《与李石台书》，第一句便是“不肖旴姥陈人忆”。姥，读mǔ时，通“母”。读lǎo时，同“老”，康熙字典“同姆”。那么“旴姥”就是“旴姆”。八大山人笔下的“东老”，其实就是指广昌人。我曾在建宁县找到一本乾隆甲申版《锦江饶氏族谱》，找到广昌人饶光旦于乾隆29年自称“旴姥”的落款。“旴母”定位的漂浮过程，就是古人对抚河的认识过程。但不管如何变，都没有脱离抚河流域，按时间先后，由北向南，最后锁定在抚河源血木岭。抚河上游称“旴江”，中游称“盱江”，下游称“汝水”。对广昌人来说，“白水”是旴江上游水。而对南丰人来说，“白舍”以上河流为旴江上游水。对临川人来说，汝水口以上为盱江上游水。各地并由此产生“旴盱”的使用偏好。“白水”与“白舍”的关联，可以框定在“上游水”，对抚河源的探索这一范畴。而抚河又有“巽溪”之别称，按周易思想“巽为白”。这让我意识到，以前低估了“白舍”的文化内涵。我们要跳出南丰来看“白舍”，把它放在整个抚河流域进行重新定位。这种视野变化，因参照物的不同，自然解读方向也不一样。我们以白舍东北不远处的“军峰山”为例：军峰山的位置，是宋代以后南丰县域的“兑位”。但站在临川或南昌市来看军峰山，却是抚河流域的东南方“巽位”。按周易思想，巽位有煞气。《说卦》：巽为白。代表东南方向，主风。所以，南丰县金砂村《余氏族谱·傩神辨记》有载：“汉吴芮将军封军山王者，昔常从陈平讨贼驻军山。对丰人语曰：‘此地不数十年有刀兵，盖由军峰耸峙煞气所钟，凡尔乡民一带介在山辄，须祖周公之制，传傩以靖妖氛。’”梅鋗传傩，就是要镇军峰山的“煞气”。白舍的位置，在南丰看是“南偏西”，但站在抚州和南昌看，确实也是“东南位”。也就是所谓的“巽”位。如果说“先有白舍，后有南丰”，那么白舍的得名，至少在“三国吴”南丰立县之前。我们知道，现在有文字记录的都属“汉文明”，江西的开发也是由北向南逐渐汉化的过程，吴芮时代，军峰山为汉越军事前沿就是例证。所以，白舍的得名，应该放在“北方”中原汉文化的视野下去考察。古人视抚河为母亲河，属阴，无不道理。所以我们把“白舍”放置在整个抚河流域去观察，不难得出结论，白舍和“巽溪＼水”有关。它的得名，是按当时的北方人，中原文明的价值观而来。“巽为白”，白水和白舍的“白”是由“巽溪＼水”源之白而来。我们把白干、白舍、白水与抚河源关联起来。“白”字，显然就是古人对河流源头溪水的习惯用词。二、舍：舍可止，白舍“巽逊”舍，其引申义指“谦辞，多指亲属中比自己年纪小或辈分低的”。如：舍弟、舍侄、舍亲。还有引申义指“放弃，不要了”。如：舍己为人、舍近求远、四舍五入。阿里闲鱼上转让二手货物，网友称“断离舍”。舍，字义含有“房舍”之义。但我认为，这并不是“白舍”的初义。舍：按《说文解字》的理解“舍”为“止”。即，舍可止，引申之为“凡止之偁”。《论语》：不舍昼夜。谓不放过昼夜也。不放过昼夜，卽是不停止於某一昼一夜。废税赦舍也。凡止于是曰舍，止而不为亦曰舍。《周礼·地官·遗人》：“凡国野之道，十里有庐，庐有饮食，三十里有宿，宿有路室，路室有委。”贾公彦疏：“路室，候迎宾客之处。”《楚辞·东方朔＜七谏·怨世＞》：“路室女之方桑兮，孔子过之以自侍。”王逸注：“路室，客舍也。”大致意思是说：行军一宿或三十里为一舍。这是白天与黑夜的一个临界点。“不舍昼夜”这里太阳下山最早（或最晚）能看到星星的地方。孔子曾在河边上感慨天地人生世事变化之快：“逝者如斯夫，不舍昼夜。”我们按太阳的运行轨迹。太阳从“东方”升起到“西方”落山的这段时间叫“白昼”，现代人叫“白天”。舍，这样看来本义是先有“昼夜”的时间概念，而后才有“房舍”和“里舍”附加含义：太阳下山了，要找房子（舍）睡觉了。或以行军走一天或三十里的长度去划分“一舍”。广昌“白水”是在秦汉时期就开发了的入闽通道。古人翻越武夷山入闽主要是沿着抚河，自各支流走陆路较短和隘口平坦的路线：由汝水至资溪，或由黎滩河至黎川，或由旴江经过南丰白舍至广昌白水……（同治）《建昌府志》：“旴江在府东门外，一名建昌江，源出广昌血木岭，流六十里为旴江，又二十里为巴溪，双十五里为小勋溪，又五里至广昌县前，五十里入南丰境……”按这个统计，旴江自源头流至南丰白舍镇内，正好是一百五十里，三十里的整数倍。白舍，作为入闽通道，“舍”理解为计量单位“步里舍”似乎更有道理。当然了，这里繁华了，后建有“铺舍”，行人在此驻停歇息，也可以理解为“一天”行程的结束。我们按抚河的流程轨迹。抚河由血木岭发源经广昌白水至南丰白舍。这段河水叫“白”。然后继续向东北流经南丰南城，在金溪汇入汝水，在临川汇入临水，在南昌汇入赣江后直奔九江。所以，我们可以认为“舍”为古人里程的定义。现代人以“国际日期变更线”为界，来划分“一天”，以它为参照物来确立标准时间。它贯穿南北连接两极,代表着一天的起始点,从线的西边开始东边结束,线的东边要落后西边整整一天。古代中国人没有卫星，观察天象，得出“天圆地方”的观点，形成独特的星宿文化。他们把中国大陆划为“九州七舍”，按不同的理论划为16，28等分，把天上的星宿和大陆上的地理位置对应起来。“九州七舍”是个宏观上的划分，大陆上最显眼的地标是高山和河流。我们把黄河和长江视为中国大陆二大方位地标。赣江是长江的重要支流。抚河是江西的第二大河流，它在南昌汇入赣江最后注入长江。那么，古人对河流的标注必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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